Did you get my sign?

一路好走，走得好好的。
不要讓大家擔心，我們會把事情處理得很好。


上星期六早上8：10接到老媽電話，說阿公過世、要我回家
本來是說要我上完下午AFAA的課再回去
但是我當下決定馬上奔回家。

其實第一通電話接起來後，講沒多久就斷訊
我回撥給老媽，都是語音信箱
在等待老媽再次打來的時間很煎熬
坐在早晨的交誼廳，我開始有想哭的衝動
第一個跑進我腦海的念頭，是自責。

最近一次看到阿公，還是在三月底的時候
那個週末他還因為姑奶奶的先生過世，所以必須飛到香港去
真正看見他的時間，也不多。
我自責我自己又犯了同樣的錯。
我討厭這樣，明明從6年前就告誡自己
不要再因為自己的事而忽略了家人
但也是因為我天真地以為，事情不會突然發生
會有緩衝的時間，讓我有所準備
不然我不可能整個四月都不回家
我以為五月頻繁的回家次數便已足夠彌補。

真的太突然、太令人措手不及
太令人懊悔。
如果清明節那個週末我有回家
遺憾會不會少一點？

聽說是，老媽他們星期五晚上到阿公家吃飯時
阿公那時還好好地坐在沙發上記帳、做作業
只是老媽到廚房裡關心完晚餐進度後
出來客廳便找不到阿公的人影
後來不知道是誰，找到了阿公、在二樓休息
說是人不舒服，要老媽他們先吃飯
之後阿嬤要出門念經，老媽載她去的同時
幸好伯母回家，看見阿公的狀況不太對勁，趕緊送到醫院急診
阿伯說，阿公進急診時精神都還很好
比起其他急診的人，根本像是沒事一樣
可是醫生檢查3小時後，說要進加護病房觀察
然後就聽說阿公開始昏迷
早上4點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說阿公的情形因為是心臟主動脈剝離
血液充滿了心包膜，如果救癒、以後的狀況也不會太好
加上阿公都年紀這麼大了
情況不看好，而且已經無法主動呼吸、得靠呼吸器維持
大人們便決定把阿公接回家裡，讓他在家裡離開
時間是4/25早上七點多。

我邊收要帶回家的東西邊偷哭
因為那時候大熊還在睡覺
只是當我把東西收完，想把大熊叫起來載我去坐車時
她好像有被我嚇到
可能是因為眼睛哭得紅紅的關係吧。

泣不成聲是我唯一能夠形容我一踏進家門後
開始誦經時的形容詞
我沒辦法念，聲音出口前淚水便堵住了喉嚨
讓我無法發出聲音。

誦經一直到下午三點半，然後是入殮
看到阿公躺在那裡，不會動
不再像以前一樣會跟我開玩笑
我哭到不能自己。
我不敢回想，阿公的聲音、阿公的表情、他的身影
每一項都讓我莫名的悲傷
我從小就跟他住在一起，一直到國小畢業。
我記得我幼稚園時，如果拿到5+1個蘋果
他就會給我獎勵
他喜歡拿發票給我對，還說如果對中了錢就給我
他常帶我去斜對面的一家餐館，點銀絲卷給我吃
他不喜歡我駝背，總是喜歡在我駝背時重重地打一下我的背
還告訴我，要我的背挺得像他一樣直
只是這幾年我也觀察到了
他的背不再像從前一樣直了
我知道他老了，只是沒有認真在意過。

我還是很天真，還是以為生活會永遠美好下去。

其實我現在會有點怕回到阿公家
因為，那個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
我回去以後，再也不會一進門就往左看
電視也不會是停在財經台
再也聽不到熟悉的聲音，叫我的名字。

失去了主人的房子，總是覺得缺了一塊
很大一塊，很空虛。

心總是空空的，就算後來回到學校
可以繼續跟同學聊天談笑，可以拿這件事來稍微消遣一下自己
卻特別容易低落，很容易就受到傷害
或許是人體的保護機制，卻變成對什麼都特別敏感。
「傷心的時候就大吃一頓！」
可是卻越吃越少...(可能吃素也有關係吧...)

有一件比較特別的事，就是老爸翻出了很多阿公以前的證件和紀錄
除了看到阿公年輕時候的照片(頗帥的XDD，還有燦笑)
還看到了阿公用小楷寫的自傳
很酷，因為那是我從來不知道的事情
像是阿公小時候的事、年輕時候的事、後來在台灣發生的事
看完以後有一種很深很深的感慨
因為以前念歷史時，都覺得，那些事距離我們很遙遠
戰爭、混亂、危險的局面
但是其實，真正參與過的人
就在我們身邊。
阿公經歷過很多，對我來說，有點像傳奇故事的過去
畢竟是從他筆下寫出來的，所以我相信。

昨天是阿公的頭七，我不在家、還在宿舍
因為今天還要上AFAA的課
曾經跟老媽表明過，我覺得我考不過
可不可以乾脆不要上，直接回家
但是老媽要我試試看，試過再說，所以只好留下來上課
聽人家說，頭七的時候、那個人的靈魂會回到家裡看看
我不在家，但是希望阿公能來看看我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來，因為我沒有感覺到
只是他也沒有出現在我夢中，有點難過。

最後，只是希望阿公能夠順利到西方極樂世界去。
星期一是告別式，希望我也能夠平心靜氣地參加
別再大哭了。

》

噢對了，說件比較好笑的事吧
其實阿公過世的消息，老媽在凌晨6：42時有傳簡訊告訴我
還叫我看到後趕快和家裡聯絡
只是前一天晚上我和丁噹討論送舊的企劃到三點
簡訊傳來時我還以為是凌晨四、五點的事(其實跟六點也差沒多少吼...)
所以簡訊看完後，不知道是有接收到訊息但沒反應過來
還是周公不想我離開棋局太久找人救援之類的
我居然倒下去繼續睡，直到八點老媽親自打電話，叫我回家
我才正式醒過來

阿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